一个人应该活得是自己 并且干净

他,它,和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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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夕阳西下,莱茵河畔附近一个加油站里,一辆奔驰Actros载重卡车正在缓慢地补充油料,饰条和车窗就像新的一样闪闪发光,车轮倒是脏得很,还布满划痕。

 它的6x4升降桥上挂着装有22吨白糖的Euro Goodies公司的半挂车,还差700公里就到货站了。”这趟能赚三万,照这样下去再过不久就又能为公司买一辆卡车了。”货车的主人盘算着。

 河水像在配合这慵懒温馨的环境似的慢慢地流着。波光粼粼的河面将加油站染成了金黄色。主人伸了个懒腰,走过公路,在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,点起一支烟,低头看着一朵粉色的小花。他知道吸烟有害健康,但他就是忍不住,这车货已经运了十多个小时了,要靠一个人跑完这长长的运输里程,没什么东西解闷还真不行。

 风突然停了,四周变得沉闷而又压抑,本已归巢的鸟儿又重新起飞,似乎在追逐什么低低的、肉眼很难捕捉到的东西,原本清澈见底的河水也变得浑浊不堪,这是下雨的前兆。

 他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小花,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一个生怕摔坏玻璃杯的孩子,小花轻微晃动了两下,转而恢复静止。天越来越阴了,他急急忙忙拔了油枪,从账户里付了200欧元的油费,启动发动机,继续上路了。

 在乡间小路上缓慢的开着,雨点落在挡风玻璃上噼啪作响,他打开了雨刷器和近光灯,在雨天拉着二十多吨的货,谁也不希望有意外发生。前面的路渐渐直了起来,他熟悉这里,一面是峭壁,一面是河流,附近没有任何人住,连加油站都是无人的,几乎不会出现紧急情况。他设定了巡航定速,左手扶着方向盘,发起呆来。

 几年前,他还是名意气风发的飞行员——倒也谈不上,自从那次发动机故障事件后,他就再也不敢碰飞机了。他辞了职,已经快三十岁了,学历不高又没有出众的地方,开飞机曾是他唯一的营生,可他还年轻,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一定要由充足的收入来满足。一个朋友说开卡车运货既赚钱又轻松,也不需要本金,有张半挂车驾驶证就够了,这无疑是个好消息。他跑了几次城际运输,感觉不错,开大车上路少了很多烦恼,反正别人会躲着你开的,在既有钱赚又能旅游还可以横行霸道的想法下,他买了辆属于自己的卡车,以”组建全欧洲最优秀的陆路运输公司”为目标努力着,骗谁呢,他的目标是赚足够花一辈子的钱。

 在外人看来,有着属于自己的高大威猛的卡车,有着”脚下一块铁,谁来都是客”的好工作,是件很值得羡慕的事,但他不这么认为。他对自己的工作既不喜欢也不讨厌,如果有更好的工作,他肯定不会干这个,这个工作倒也不错,只是...有些地方不那么讨人喜欢。他的作息极度没有规律,他也知道。瞧,这车货还要七八个小时才能运到,客户催的急,运输途中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。他的身体差的很,尤其是腰。尽管已经换上了高档座椅,并且调到了一个舒舒服服的角度,长时间坐着也如同受刑一般难受;他的车里有空调,但他不常开。因为空调吹出的冷风让他浑身都疼,这是那次飞机事故留下的后遗症。若非热到了不得不开空调的地步,他都是敞开着窗户,让自然风带来一丝清凉。他甚至在副驾驶上放了一盒纸抽,专门用来吸干后背上的汗。

 最大坏处是与世隔绝。倒不是说真的与世隔绝,干了这份工作,朋友请你吃饭喝酒肯定是去不成了,一年说不定连一次家都回不上。对他来讲,车就是他的家,驾驶座后面的那张小板床就是每晚睡觉的地方,随便哪个石台阶就是吃饭时的餐椅。这种游牧式的生活没法让他找到女朋友,他读过爱情读物,书上说感情是需要两个人在一起慢慢培养的,他知道自己没戏了,可他想要个妻子。

 他喜欢女孩,如果有妻子的话,她一定会生个女孩的,他知道的,一定会。”到那时就卖了卡车,买一辆旅行车,带她们娘俩玩遍欧洲。”他这么想到。

 天渐渐暗了下来,他转弯上了高速,见前方没车便打开了远光灯。他的膝盖有点疼,想必是凉到了,于是顺手拧开了暖风。

 高速公路的限速从80km/h上升到了97km/h,他轻轻踩了踩油门。卡车刚刚保养过,408马力引擎就像年轻人的心脏一样强劲有力。几秒钟内,车速就提了上来。他降了一档,转速提升至1800,OM501LA的轰鸣声令人安心,不经意间超过了一辆正在巡逻的警车。

 他喜欢活塞飞机启动时的咆哮,喜欢军舰轮机有力的铿锵作响,喜欢喷气式发动机的尖啸,最喜欢的便是卡车发动机在压榨动力时的低吟与抖动,每到这时,他眼睛都有点湿。他不知道为什么,也许男人就是喜欢征服机械吧。

 一道闪电劈过,随着是一声惊雷,这打断了他的思绪,也让昏昏欲睡的他清醒了点。

 车外瓢泼大雨,窗外的路面已经有点模糊不清,他又向上拨了两下雨刮器,但依旧是徒劳,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连成了线,仅有一小块才能勉强看清。他给货站打了个电话,货站的态度非常坚决,隧道不塌方、天上不下刀子,货就一定要按时送到,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可耽误了,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。

 车轮驶过水坑,掀起了一大片水花。他想起了军舰的舰艏浪,他认为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东西,好吧,第二帅,仅次于他的脸。在城市里或在旁边有车时他是万万不敢快速驶过水坑的,嘿,这可是几乎没人的高速公路啊,他像个孩子一样开始期待能遇到更多的水坑了。遗憾的是,这样的趣事再也没有发生。

 渐渐他变得无聊了起来。给车载电脑插上U盘,开始播放他一直想读但一直没有机会读的《简·爱》的有声版。里德舅妈对幼小的简爱是多么刻薄啊,那些孩子们又对简爱那么的坏...他有些不忍,但仍沉浸于剧情中。因为他知道,面包会有的,简爱会好起来的。

 雨还在下着,挡风玻璃起雾了,他从副驾驶座上拿了点纸巾,右手擦起玻璃来。能见度倒是变好点了,路面却越来越湿滑了。他记得自己的升降桥应该放下去了——事实也是如此——载着这么多货出现意外的话可就太糟了。正想着,他看到了两辆发生交通事故的车辆停在路边等待救援。”没人伤到就好。”这是他的第一反应。实际上,换成自己出了交通事故,他倒更希望是自己受伤,而不是车辆和货物。因为对方会将治疗费打到银行账户里,却丝毫不会对货损进行赔偿。开着这么大这么沉的卡车,想受伤都难啊。他叫苦不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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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当他驶入目的地时,天已经完全黑了。城市昏黄的路灯光将天空映成了暗红色,这时他的眼皮正在不停打架,万幸货站不远处就是司机休息点。匆匆忙忙卸好货,驶入休息站的他等不急睡到板床上,在方向盘上倒下就睡着了。他知道,明天还有更重更远的货物等着他和他的卡车。发动机关闭的那一刻,卡车剧烈地抖动了一下,似乎释放出了一整日的疲惫。

 车外,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着。远处的某企业大楼依然灯火通明。路上偶有一两辆出租车驶过,大多都是空载。人行道边的绿化带上,一朵粉色的小花沾满了雨水,含苞待放。


 一年前突发奇想给《欧洲卡车模拟2》写的评测,自认达到了小学六年级的标准写作水平,故在博客备份。

 受读的几本小说影响,在描写细节方面动用了大量笔墨,不,与其说是大量的细节描写,不如说是大量玻璃心的自我同情。因为是评测,从最开始就没打算表达什么"核心价值观",所以搞一个玄学一点的标题好了。希望您读的开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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